經歷了將近五年的試點，個人養老金實施細則終于出臺。遞延式繳稅，每年12000元額度，相對應的個稅稅率是3%，這樣的額度和稅率值不值得建立賬戶，逐月逐年為自己積攢養老金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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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2023年起，上海、福建、蘇州等地開展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試點，第一年保費收入2億元，截至去年末，該試點實現保費收入6.3億元。這么點養老個人賬戶資金，無論對于參與人還是經辦企業，恐怕連投入的時間、精力和運營成本都賺不回來。

一年1.2萬元，相對于大多數人的基本養老金水平，這筆錢對于未來養老金的貢獻并不少，可職工們并不積極。首先是稅收優惠， 3%的稅率是個稅階梯稅率的最低一檔了，可大多數人是不用繳納個稅的。據2023年相關統計數據，全國繳納個人所得稅的人數只有2800萬左右。這兩年肯定有所增加，不過根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《中國統計年鑒2023》，中國90%的人月收入在5000元以下，也就是說只有10%的人納稅。并且，個稅繳納是公積金、社會保險金、子女教育、父母照顧等扣除后的收入，真正邁過納稅門檻的人還要少得多。個稅的起征點是5000元，5000元以上到8000元的檔位，個稅稅率是3%，這也就意味著，又有相當大的一批人稅率頗低，享受不到個人養老賬戶的稅收優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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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于高收入者，免稅額以外年收入96萬元稅率高達45%，3%的稅率與之宵壤之別，似乎優惠很大，但額度又偏小，吸引力不大。對于夾心層，20%、25%和35%等幾檔稅率，幾十萬的年收入，與1.2萬元、3%的稅率構成了一定的落差，按理說是有足夠的吸引力的，可為什么試點區的職工還是不愿意把錢放在養老賬戶里？

原因也很簡單，這筆錢放在賬戶里是要投資的，投資有風險，承擔風險則需要額外的回報來補償。這些年資本市場頗動蕩，上證指數2006年就達到了3000點，至今仍是3000點，15年未見起色。考慮到物價的上漲和交易成本，投資者整體是虧損的。即便是代表專業投資的公募基金，今年前三季度累計虧損了1.5萬億元。為了一點兒免稅額把養老的資金放在風險市場里，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。可從金融市場由間接投資轉型為直接投資，去媒介化的角度，國家是希望養老金成為維持股票市場穩定發展的一只支柱性力量的。只可惜，市場對企業的選拔機制一直存在問題，投資者與市場之間沒能形成良性的循環，市場的投機環境并不適合養老金的長期運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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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場不給力并不意味著缺乏投資機會，為確保收益穩定，社保基金也做出了相當的努力。相對于散戶投資者其業績還是有目共睹的，比如為配合個人養老金試點，公募基金行業已于 2023 年推出了養老目標基金，截至目前，成立滿三年的養老目標基金平均年化收益率 6.42%。這是否意味著投資養老目標基金的收益有保障呢？似乎不盡然，畢竟2023年上證指數僅收盤在2500點。

社保基金的運作已經有了20年的歷史，放在一個更長的時間尺度上，截至2023年，成立以來的社保基金的年均投資收益率為8.51%，累計投資收益額16250.66億元。且截至2023年的16年里平均年化收益率在10%以上，還是說明穩健投資的價值。這個意義上，社保基金雖未能像美國的標準普爾500指數那樣擁有12%的常年年化收益率，畢竟戰勝了通貨膨脹，也比儲蓄利率高出了一截。復利的角度，長期投資將帶來相對豐厚的回報。自然，這就如同基金投資中的定投，小筆分期投入，一次性提取，收益的實現與提取時機有著頗為密切的關系，個人養老金的擁有者也需要擁有一定的投資知識，避免賣在市場最低迷的時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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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府層面養老體系有三個層次，第一層次是基本養老保險；第二層次是企業補充養老保險，即企業年金；第三層次是個人儲蓄性養老保險。企業年金制度是企業和國家層面的福利性養老金，雖非強制，卻如同公積金，個人出一部分，企業相應配資，是企業對職工的福利支出。個人養老金則是完全是個人性質的投資，除了對部分人有稅收優惠，風險和收益并存。三種養老金其實在投資運作上是頗為相似的，不同處在于支取，基本養老金按月領取，企業年金和儲蓄性養老保險則可按月、分次或者一次性領取。

本世紀以來我國的養老金替代率連年走低，替代率由2002年的72.9%下降到2005年的57.7%，到2011年更是低至50%，近幾年，替代率更是徘徊在45%。這其中的原因，盡管作為分子的養老金每年都漲，此前每年甚至漲一成，但作為分母的居民收入漲得更快，在社會整體收入上升的洪流中，退休人員只分得了一小杯羹。可物價卻是和收入同比例上升的，尤其醫療、保健和教育等服務的漲幅都超過CPI，食品價格漲幅遠遠超出了一般工業品的漲幅。退休人員在教育、住房和旅行上的需求少，在食品上保持穩定，醫療保健上的開支則明顯上升了。這就很容易形成老年人貧困現象。社科院2023年的養老《綠皮書》曾指出，中國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已經陷入“高名義繳費率、低替代率和低可持續性”的尷尬境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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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國際勞工組織1994年發布的《社會保障最低標準公約》，55%是養老金替代率的警戒線，低于這個水平，退休人員的生活水平將嚴重下降。綜合國際經驗來看，只有養老金替代率超過70%，退休人員才能維持現有的生活水平。中國資本市場回報率平平，似乎很難幫助退休的人們賺取一筆更多的養老金。

養老金亟需開源。可在本不富裕的情況下，職工是否有能力拿出本可當下消費的資金儲蓄養老，又是一個艱難的選擇。只能說，是否參與個人儲蓄養老金不是一道容易回答的題目，答案因人而異。

來源：三聯生活周刊